本報記者 吳曉璐
電信網絡詐騙是近年來高發頻發的新型違法犯罪。4月14日，在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公安部副部長杜航偉表示，一年來，各地區各部門對人民群眾深惡痛絕的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出重拳、下狠手，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舉措深入推進打防管控各項工作，電信網絡詐騙犯罪近年來持續上升的勢頭得到有效遏制。去年6月至今實現立案數連續9個月同比下降，打擊治理工作取得顯著成效。
當天，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信部、人民銀行五部門相關人士在新聞發布會上介紹了打擊治理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工作進展情況，以及今年工作重點。
華東政法大學刑事法學研究院院長劉憲權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打擊電信網絡詐騙，最主要的是綜合治理，即必須公檢法互相配合；司法機關與網絡、電信部門加強合作；強調法學專業知識與網絡電信技術的互通協調；同時加強對人工智能、元宇宙等新型領域網絡電信詐騙犯罪的特點、形式、發展狀況等理論研究。
電信網絡詐騙
呈四大新特點
“從打擊治理實踐看，電信網絡詐騙不是簡單的社會治安問題，而是復雜的社會治理難題。”據公安部刑事偵查局局長劉忠義介紹，隨著打擊治理工作的不斷深入，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出現了一些新變化、新特點：一是新型網絡犯罪已成為主流犯罪。近年來，隨著信息社會快速發展，犯罪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傳統犯罪持續下降，以電信網絡詐騙為代表的新型網絡犯罪已成為主流犯罪。
二是詐騙手法加速迭代變化。詐騙集團緊跟社會熱點，隨時變化詐騙手法和“話術”，迷惑性強，人民群眾很容易上當受騙。詐騙集團針對不同群體，根據非法獲取的精準個人信息，量身定制詐騙劇本，實施精準詐騙。
三是攻防對抗不斷加劇升級。詐騙集團利用區塊鏈、虛擬貨幣、AI智能、GOIP、遠程操控、共享屏幕等新技術新業態，不斷更新升級犯罪工具，與公安機關在通訊網絡和轉賬洗錢等方面的攻防對抗不斷加劇升級。
四是跨國有組織特征日趨明顯。詐騙集團組織嚴密、分工明確，呈現出多行業支撐、產業化分布、集團化運作、精細化分工、跨境式布局等跨國有組織犯罪特征。
杜航偉表示，下一步，公安部重點要抓好以下幾個方面工作，一是嚴打高壓。要堅持出重拳、下重手、用重典，迅速掀起新一輪打擊犯罪高潮，堅決遏制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二是嚴密防范，筑牢預警勸阻“防火墻”，加固資金攔截“防洪堤”。三是深化治理。加大對境外涉詐人員教育勸返力度。四是加強宣傳。
“目前，打擊電信網絡詐騙已經進入深水區。此前，電信詐騙案中，冒充公檢法較多。近年來，投資類詐騙顯著增多，而且此類詐騙金額一般較高。邏輯上看，在當前社會平均融資利率不高的背景下，高收益低風險投資項目存在的可能性不高。”浙江省金華市人民檢察院第五檢察部檢察官王波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打擊投資類電信詐騙，需要不斷提高技術手段，提高甄別能力和打擊精準度，加大對洗錢手法和渠道監控，同時，針對易受騙特定群體開展宣傳。
“資金鏈”治理
步入“深水區”
金融行業“資金鏈”治理是打擊電信網絡詐騙犯罪的重要一環。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司長溫信祥表示，人民銀行組織商業銀行、支付機構、清算機構主動作為，協助公安機關阻斷詐騙資金轉移通道，金融行業常態化反詐治理格局基本形成。
隨著工作縱深推進，“資金鏈”治理已步入“深水區”。據溫信祥介紹，犯罪分子資金轉移的手法、工具不斷翻新，呈現出產業化、專業化、團隊化作案趨勢，治理工作具有長期性、復雜性、艱巨性。買賣賬戶情況依然突出；攻防對抗不斷升級變化，打擊難度加大。犯罪分子將詐騙資金偽造成正常的企業、個人資金交易往來，或者利用虛擬貨幣、地下錢莊等渠道想方設法規避監測攔截，打擊難度加大；統籌優化服務和風險防控的壓力加大。
4月7日，人民銀行召開2022年支付結算工作電視會議時提出，系統推進跨境賭博、電信網絡詐騙和非法支付活動“資金鏈”治理。
對此，溫信祥表示，下一步，人民銀行將指導商業銀行、支付機構、清算機構全面落實金融行業打防管控“資金鏈”治理各項措施。
一是壓實主體責任。商業銀行、支付機構按照“誰的賬戶誰負責”“誰的商戶誰負責”“誰的錢包誰負責”，持續落實風險防控責任，斷開涉詐資金鏈條，切實做到“支付為民”。二是統籌平衡風險防控與優化支付服務。三是要提升風險防控的精準度。商業銀行、支付機構要充分發揮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提升風險識別、攔截精準性。加強對虛擬貨幣等新型領域風險防范，全方位堵截犯罪資金。四是提高全社會風險防范意識。
加大追贓挽損力度
守護好人民群眾“錢袋子”
數據顯示，2021年，全國公安機關共追繳返還人民群眾被騙資金120億元。共緊急止付群眾被騙款3291億元，正在打款的150萬名受害群眾免于被騙。
“隨著互聯網金融的迅猛發展，詐騙分子利用三方四方支付、跑分平臺、數字貨幣、貿易對沖等多種方式，不斷改變轉賬洗錢手法，轉賬速度快、隱蔽性強，給公安機關追繳贓款工作帶來很大困難。此外，資金返還的法律依據有待進一步健全，返還流程還需進一步完善，此項工作還面臨諸多挑戰。”劉忠義如是說。
劉忠義表示，下一步，公安部將會同人民銀行、銀保監會、全國人大法工委、最高檢、最高法等部門，完善法律法規，健全風險監測機制，提升預警攔截能力，進一步加大電信網絡詐騙被騙資金的返還力度，切實守護好人民群眾的“錢袋子”。
最高人民法院刑三庭負責人李睿懿亦表示，下一步，人民法院將繼續堅持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依法嚴懲不動搖，繼續抓好案件審理，提升審判質效，特別是要會同公安、檢察機關進一步加大追贓挽損力度，最大限度維護群眾合法權益。
“近期，我們還將抓緊研究制定適應電信網絡詐騙特點和規律的證據規范，進一步解決此類案件偵查取證難、認定難的問題。同時還將發布一批典型案例，以案說法、以案釋法，繼續強化宣傳教育，推動構建全民防詐、全民反詐的新格局。”李睿懿透露。
重視數據賦能
打造技術反制“殺手锏”
記者注意到，“重視數據賦能”“提升技術能力”成為多部門下一步打擊電信詐騙的重要方向。
杜航偉表示，下一步，公安機關將重點要抓好四個方面工作，其中一點為嚴密防范。筑牢預警勸阻“防火墻”，提升預警信息監測發現能力，有效精準預警。打造技術反制“殺手锏”，繼續完善國家反詐大數據平臺和國家反詐中心App，充分發揮國家關防作用，提高網絡封堵能力。
“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多發高發，其背后折射出網絡治理、社會治理方面還有一些需要改善和完善的地方。”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四檢察廳負責人程雷表示，談及今年工作重點，程雷表示，要更加重視數據賦能，強化大數據思維，積極借鑒浙江等地數字化改革探索的經驗，推動建立數據互通共享，強化數據集成分析研判，實現由個案辦理式監督向類案治理式監督轉變，及時發現網絡治理的“死角”和“盲點”。
溫信祥亦表示，“商業銀行、支付機構要充分發揮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提升風險識別、攔截精準性。”
工業和信息化部網絡安全管理局局長隋靜表示，下一步，工信部將不斷提升技術能力。加強反詐技術手段建設，提升監測、預警、處置一體化技防能力。建設國際出入口短信預警系統，實現對國際來話和短信實時主動提醒，提升群眾防范跨境詐騙意識。
個人信息泄露通常是被電信網絡詐騙的開始。對此，隋靜表示，2022年，工信部還將重點做好四個方面工作：一是持續完善管理制度；二是繼續開展專項治理。針對涉詐、涉賭、涉網絡黑灰產以及疑似惡意程序等不良App，組織開展App安全專項治理；三是保障用戶權益；四是開展協同共治。（證券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