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杜尚依然是西方藝術的精神領袖,無人超越。杜尚大概可以算是美術史研究中的“斯芬克斯之迷”。首先,這個人作品奇少,從他15歲開始留下的作品算起,到他27歲(1913年)時打算不再作畫止,他的作品連習作都算上一共是101張。從1913年到1925年的12年間,他只創作了60件作品,其中有不少是“現成品”,即在現成的東西上簽名,作為他的作品。
其次,這個人拒絕做藝術家,安靜隱退,不加入任何流派,不發表任何意見,藝術界越是轟轟烈烈的事情,他越是躲避。 更少見的是,這個人完全不把藝術放在眼里!就是他,公然輕蔑大師杰作,在達芬奇的傳世肖像《蒙娜麗莎》上畫了胡子,還把小便池當成作品拿到藝術展覽會上去。
可是奇怪,正是這個不拿藝術當一回事的人,藝術卻特別愿意拿他當個事,在1950年代后西方藝術出現的許多新流派,個個都爭著要跟他攀親結緣,認“賊”作父。他放棄做藝術家,從根基上顛覆藝術的地位,可是,藝術竟被他獨自一人帶入了一個全新的方向,開創了西方藝術近半個世紀的繁榮(同時也包括混亂)。
杜尚還在世時,關于他的研究已開始,1960年代時已經出現了三到四本對杜尚的研究專著。到1980年代,關于杜尚的研究專著已經占據了參考書目的四頁,如今,在近年出版的杜尚專論中,關于杜尚研究的書目已長達十七頁之多。也就是說,杜尚研究每二十年以幾何級數增長。毫無疑問,這個書單還會繼續無限制延長。在這樣浩繁的研究書籍里,杜尚的方方面面都應該被研究到了。執著的學者會上下求索,引經據典,費心搜求他在西方文化中可能的淵源,寫成洋洋萬言的宏論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