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覺得很風光,在明堂祭拜,各種珍禽異獸、寶物排列在祭壇前,文物車騎眾多,氣派十足。在唐朝是史無前例的。
氣派歸氣派,可真是勞民傷財,天堂初建的時候,被風吹壞了,又再建造,每天要用上萬的工人,到長江山區去采辦木材。耗時幾年,費用上億。國庫幾乎都空了。薛懷義花錢如流水,頗有視錢財如糞土的架勢,武則天也不過問,由著他折騰。武則天為什么要這么不惜代價這么干呢?這里面有兩個情結。一是薛懷義是和尚,她有宗教情結;二是武則天想利用佛教來為自己服務的情結。
薛懷義在建筑業方面的成功,使他官拜正三品的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既然是大將軍,勢必就要建立軍功。于是,武則天又給她的這個小情人派了一個差事——討伐突厥。薛懷義原本是個小商販,花錢搞建筑尚可勝任,叫他帶兵去打仗,真有點兒讓人匪夷所思。武則天怎么想的呢?原因只有一個,這一年是永昌元年(公元689年),是武則天稱帝的前一年,她正忙著改朝換代,北部的突厥不開眼,時常來騷擾邊疆,這個非常時期,她對武將是不大信任的,再加上有心讓小情人立軍功,于是就派了薛懷義前去討伐。
平行道行軍大總管薛懷義,內瓤就是個賣藥的混混兒馮小寶。他哪兒會打仗呀,可他膽兒肥,還真就帶兵去了。到前線一看,沒有突厥的一兵一卒。怎么回事?這突厥是游牧民族,有個特點,善于游擊作戰,草上飛似的,來無影去無蹤。馮小寶像韋小寶一樣有狗屎運,他帶兵到的時候,突厥軍隊剛好不在,不知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得了,我沒打著你,你也沒打著我,我好歹還來你的地盤走了一遭,這就算贏了。于是,凱旋而歸。見到武則天,口氣那叫一個大。說那些突厥,聽到我名字就聞風喪膽,一下跑沒了影兒。武則天樂,好,有才,你太有才了。一高興,又給薛懷義升官,封他為二品輔國大將軍。
延載元年(公元694年)年。突厥可汗骨篤祿死了,他的兒子尚小,于是他的弟弟默啜就自立可汗,帶兵入侵靈州。
武則天又派薛懷義前去征討,這次他的名號是代北道大總管。同年三月,又改任朔方道大總管。這次征討可比上一次的陣勢大多了。武則天安排長史李昭德,司馬蘇味作為薛懷義的參謀,同時詔令曹仁師、沙咤忠義等十八位將軍一同出征。這一次,薛懷義的運氣更好,還未出發,突厥就退兵走了。世上沒這么節約成本的仗,光準備一下就贏了。武則天問起原因,薛懷義還是老詞兒:那些突厥,聽到我名字就聞風喪膽,一下跑沒了影兒。
就這樣,薛懷義屢立大功,官越做越大,地位越來越高,紅得發紫。在武則天的被窩里他有技術,談情說愛時有藝術,朝廷政務上他有心術,可他有術而無道,術無道則止于術。滿招損,謙受益,實乃天道。薛懷義的宿命就在于此。也是小市民出身,偶一走紅便飄飄然不曉得自個兒幾兩重,驕橫跋扈唯我獨尊,更不懂見好就收,一錯再錯,最終丟了性命。
說起薛懷義的死,十分蹊蹺,也是一樁疑案。這得從他吃醋說起。有一個叫沈南醪的御醫,常常給武則天看病,一來二去日子長了,武則天就喜歡上了沈御醫。這讓薛懷義心里很不是個滋味,你這個老太婆,我對你體貼又貼體,我修明堂,打突厥,陪上床,功勞一大把,你怎么可以移情別戀呢?
這就是薛懷義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武則天已經稱帝,歷代的皇帝都是后宮佳麗成群。你們男皇帝可以狂搞嬪妃,人家女皇武則天就不能多幾個男寵嗎?男尊女卑的傳統觀念,到武則天這兒算顛了一個兒。
薛懷義沒看清楚自己終究是個玩具型奴才,膽結石想冒充舍利子,他對自個兒的定位太高太離譜。一腔酸溜溜的情緒無處宣泄,就跑去和那些流氓小和尚胡鬧,鬧來鬧去,鬧出一些事端。這引起了武則天的不滿,但仍念及舊情,有意袒護他。可這薛懷義是蹬鼻子上臉,沒領會領導的精神,毫不收斂,反而更猖狂,接下來,他又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致命大錯。他完全沒搞明白武則天豢養男寵的本質,就連今天的一些男人們,也沒搞明白這個問題。